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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的還魂引(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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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的還魂引(十三)

許迦葉眸中劃過一抹驚異。

蕭亦衍用目光貪婪地柔吻許迦葉的眉眼, 試探道:“我並非大度之人,容忍你暫且把他留在身邊已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但我絕不會允許他仗著你的寵愛害你。”

屬下向他稟報裴玄澈今晨被許迦葉送走了, 她會再起讓其回來的心思嗎?

他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許迦葉這才明白他是誤會了:“我和裴玄澈不是那種關系, 而且他人已走了。”

蕭亦衍如聞仙音:“真的?你心裏沒有他?”

許迦葉蹙眉:“你不信我?”

“信,當然信。”蕭亦衍壓抑不住心中喜悅, 不住地啄吻許迦葉的臉頰, 間或吮吸一下。

無論許迦葉說什麽他都會相信, 即便她是在騙他, 能為他花費精力, 也說明他在她心中自有一席之地。

許迦葉有些羞惱地往旁邊閃躲了一下, 擡起波光瀲灩的眸子睨了蕭亦衍一眼, 親她也就算了, 怎麽還趁她不備嘬她的臉蛋子。

“你不會再要他了?”蕭亦衍雖想繼續拉著許迦葉親一通, 但見她似是要氣著了,只好作罷。

他用指腹緩緩摩挲他方才留下的淺痕, 嗓音低沈而沙啞。

恰在此時,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一個丫鬟在得到許迦葉的允許後推門而入, 語速極快地稟告道:“侯爺, 裴公子受了重傷,現在人就在門外的馬車裏。”

蕭亦衍連忙看向許迦葉, 恨不得代替她回答, 讓裴玄澈有多遠死多遠。

許迦葉聞言立時便從榻上站起了身,欲朝門外走去, 吩咐丫鬟道:“放馬車進府,速去請萬大夫。”

到底發生了什麽?

蕭亦衍攥住了許迦葉的手腕。

許迦葉停下了腳步, 垂眸看向蕭亦衍:“我與他相識一場,他如今性命攸關,我不能不去。”

“我和你一起去。”蕭亦衍露出一個微笑。

馬車停在了裴玄澈住著的院內,許迦葉走到車前一躍而上,掀開了簾子,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剎時間撲鼻而來。

她擡眼看去,裴玄澈腹部插著一根箭矢,臉上毫無血色,氣息奄奄地闔著眼。

她心下驟然一緊。

裴玄澈費力地掀起眼簾,睜著渙散的眸子望向聲響傳來的方向,發覺來人是許迦葉,他的眼睛亮了起來,但轉瞬間又晦暗了下去,許迦葉身後的那個人是那樣礙眼。

頭上戴的什麽?簪花邀寵,詭計多端。

一只手搭在了許迦葉的肩頭,蕭亦衍安撫地拍了拍許迦葉的肩膀,柔聲勸慰道:“你別擔心,他傷得肯定不重,否則怎麽不在路上看大夫。”

他瞥了裴玄澈身上的箭矢一眼,看來不是他派去的人動的手。

許迦葉上前一步檢查裴玄澈的傷勢,情況並不樂觀,不知道耽誤了多久,他的傷口已有些化膿了,身上也燒得滾燙。

她恨鐵不成鋼地道:“是誰傷了你?你怎麽不盡早處理傷口,其他大夫治不了你嗎?我看你應該先治一治腦子。”

裴玄澈動了動手指,緩緩擡起手,搭上了許迦葉的手背:“不要趕我走。”

許迦葉輕嘆了一聲,吩咐人把裴玄澈擡進屋裏。

裴玄澈固執地不要任何人碰,緊緊攥著許迦葉的衣袖不放,單看他那虛弱至極的模樣,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他還有這麽大的手勁兒。

許迦葉冷聲道:“不想治那就別治了,我這就讓他們送你去城裏的醫館,我再不管你了。”

她真想把裴玄澈一把掐死,都什麽時候了還這麽不聽話,萬一尾巴藏不住了怎麽辦?

裴玄澈見許迦葉並沒有把衣袖抽回去,哀哀地喚了她一聲:“迦葉。”

蕭亦衍的眉宇重重地壓了下來,看向裴玄澈的目光陰沈沈的,矯糅做作的東西,也妄想與他爭寵。

到底是誰先他一步出手了?他那些屬下也是蠢貨,不知趁虛取其性命,只知遵從命令,遠離京師才動手。

竟讓他有命回來博取許迦葉憐惜。

蕭亦衍撫了撫許迦葉的脊背,放柔了聲線:“我看他什麽事都沒有,在這裏使苦肉計呢。”

他料想許迦葉不會吃這一套,可他話音剛落,便見許迦葉一把將裴玄澈抱了起來,雖則動作像是抱什麽貓兒狗兒似的,但還是讓他的心沈了下去。

許迦葉抱著裴玄澈朝馬車外走去,曾有無數次,裴玄澈被她打得重傷垂死、奄奄一息,她卻因著懷疑他,從未給過他哪怕一星半點的關懷。

這是她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縱容他,就當是給他們的過往畫上一個不甚圓滿的句號吧。

她壯志未酬,能分給殿下的時間本就不多,旁的人她已無餘力去顧及。

將裴玄澈抱回了屋內,許迦葉沒有守在床邊看萬大夫為他拔箭,而是冷著眉眼出了門,喚來屬下去查裴玄澈受傷一事的經過。

其實她心中已有推測,裴玄澈今晨上馬車時那不同尋常的溫順,他那明明走得不聲不響卻剛一出門便遇刺的壞運氣,以及他那嚴重卻不致命的箭傷,都指向了同一個答案。

蕭亦衍站在許迦葉身側註視著她,她身上的那股冷肅之氣讓他想起了曾經。

在他還只是蕭亦衍的時候,他能看到的永遠只有這樣的許迦葉,淡漠、疏離、眼中空無一人。

也許是有的,她是在為裴玄澈擔憂嗎?

許迦葉望向院中的銀柳,這是她第一次發現裴玄澈的院子裏栽種著這樣一棵樹,她驀然想起,裴玄澈曾問過她喜歡何種花草樹木。

她想不明白,如果愛她要以傷害自己為代價,那麽她的存在於他們而言究竟有何意義?

“阿葉。”蕭亦衍輕聲喚道,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此時的許迦葉離他很遠很遠。

許迦葉倚靠著柱子,輕吐出一口白色的霧氣,望著它在冰冷的空氣中消散成煙:“絕子藥一事,下不為例。”

她不想蕭亦衍再做任何傷害他自己的事。

蕭亦衍默然半晌,問道:“你會留下他嗎?”

他知道,他的所作所為給裴玄澈增添了砝碼,裴玄澈百無一用,但他能給許迦葉一個孩子。

下不為例是什麽意思,許迦葉是害怕他給裴玄澈灌絕子藥嗎?

思及此處,蕭亦衍的眉眼沈了下去,攏在袖口中的拳頭緊緊握了起來,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許迦葉似乎真的在騙他,她心中絕非沒有裴玄澈的影子。

又或許她並未騙他,只是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她對裴玄澈的在意早已超越了某種界限。

許迦葉將視線轉向蕭亦衍,見他面色難看、眸中隱有戾氣,嘆息道:

“我會送他離開。他助我良多,此番傷重,我無法坐視不管,此後自是一別兩寬。你不要傷害他,放他安穩離去吧。”

蕭亦衍默然不語,他無法給予許迦葉任何承諾,她愈是怕他傷害裴玄澈,他愈是想讓他死。

門“吱呀”一聲,萬大夫推門而出,走至許迦葉身邊道:“侯爺,裴公子的傷已經處理好了,接下來便是服藥靜養。”

許迦葉微一頷首,朝門內望了一眼,並無進入之意,對所有人都多情,便是對所有人都無情,她該多顧念殿下一些的。

她擡眸看向蕭亦衍,眉眼溫和:“我們去用膳吧,用完膳,我要去練刀了。”

蕭亦衍柔和了眉眼:“我陪你。”



流水桃花,換了人間,她與殿下終於又一同到了演武場中來了,許迦葉持刀立於場內,只覺冰冷的刀鋒此刻是那般溫柔。

她將刀尖指向手握長劍的蕭亦衍,淺淡笑意中帶著幾分戲謔。

“演武場上恰如戰場相逢,我半分不會相讓。你也要認真些,不要輸了還口服心不服。”

蕭亦衍神情肅穆,許迦葉的話已說得明白,若他等閑視之,怕是會惹得她不悅,情意綿綿刀與眉來眼去劍以後自有機會兵刃相接,今日還是先認真打過一場吧。

可縱使蕭亦衍再是認真對待,許迦葉勢大力沈的幾擊攜著金屬嘯鳴之聲、猛虎下山之勢橫壓而去,甚至未用什麽招式,只在蕭亦衍劍招薄弱之處連劈數下,便讓他手中的長劍脫手而出。

蕭亦衍虎口處一片震顫酥麻之感,微有些楞神地看向許迦葉,要知道他在武藝上未曾懈怠過,卻非許迦葉一合之敵。

戰力冠絕天下,再兼以智謀卓絕,戰神之名不過是她的點綴。

“我喜歡你這樣的眼神。”許迦葉收刀入鞘,颯然一笑,走至倒飛而出躺在了地上的長劍旁,將其撿起來握在手中。

殿下回到了她身邊,她握劍時手已不會再抖了。

她回步轉身,劍尖在空中劃過一道揮毫般的、帶著幾分悵惘的弧線,在殿下的註視下,演練他曾在她面前練過無數次的那套劍法。

劍光似彌天大雪般紛飛不絕,招式如行雲流水般連綿不斷,淚水被劍鋒斬碎,倏忽間消失不見。

招式漸收,漫天風雪有了盡頭,她的心亦有了歸處。

可這一切終究太過短暫,雪花剛一落地,便要消融,她與殿下不知何時又要分別。

劍尖垂落於地面,許迦葉握劍的手顫抖起來。

蕭亦衍大步上前,如飛蛾赴燭般將許迦葉擁入懷中,小心翼翼地撫摸她的脊背。

舞劍的許迦葉與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令人想起易散的彩雲、易碎的琉璃,想起這世間所有不堅牢之物。

使他心生無邊的憂懼與惶恐。

“這是你昔日的劍法。”許迦葉將頭倚在蕭亦衍肩頭,上一世她不通武藝,只能像不識字的人用畫畫的方式書寫漢字那樣,將殿下的一招一式銘記在心,“那時我很羨慕你。”

若她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困境之中,至少還有匹夫一怒,血濺五步這一條路可以走,許多折辱本可避免。

孱弱的身體帶給她太多痛苦,她對己身的力量有著執念。

“如今這天下無人能及你。”蕭亦衍將手繞到許迦葉脖頸處,撫了撫她那裏的皮膚。

許迦葉的身體顫了一下,將頭埋入了蕭亦衍的頸窩。

蕭亦衍吻了一下她的頭發,動作輕柔地試圖取下她手中的長劍。

許迦葉牢牢握著劍柄不放。

蕭亦衍無奈地嘆了口氣,將許迦葉摟得更緊。

出了演武場,蕭亦衍說他今夜有政事要議:“你且先安寢,我處理完了政務便騎著馬回來,保管讓你一睜眼便能看到我。”

許迦葉捋了一下腰間香囊的系帶:“宮門都落鎖了,何必再回來?你政務繁忙,還是早些在宮裏睡下吧,我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要見到你。”

“宮門擋不住我,你的不願見我之言卻令我心碎腸斷。”蕭亦衍假作落寞。

許迦葉睨了他一眼:“你沒聽到時時刻刻這四個字嗎?怎麽就是不願見你了?”

蕭亦衍笑著牽了許迦葉的手:“我只盼著每時每刻都與你待在一處。”

“那你別做皇帝了,皇帝可沒法子與我形影不離。就算你只剩下了我的夫婿這一個身份,我們也有不能牽著手的時候,我沐浴時,你總不能也跟著我。”許迦葉笑道。

“怎麽不能?”蕭亦衍低笑一聲湊近了許迦葉,附在她耳畔道。

許迦葉耳根發燙,頭向另一側微微側過去:“你渾說什麽?”

蕭亦衍見許迦葉耳根處綢緞一般的皮膚泛上了一層淡粉,吐出更多的熱氣噴灑在她耳際。

“這樣如何?我平日裏做你的夫婿;你想要親近我的時候,我做你的裏衣,被你貼身穿在身上;你沐浴時,我便化作熱水包裹著你,反正我是要與你形影相隨的。”

“蕭亦衍!”許迦葉只覺得身上的裏衣一陣陣發燙,裹挾著熱流燒得她面紅耳赤。

她狠狠瞪了蕭亦衍一眼,恨不能一口咬死他,這讓她以後還怎麽穿衣,怎麽沐浴?

蕭亦衍見他把人說惱了,忙哄勸道:“都是我的錯,以後這種話我絕不在外頭說了。”

“你還想在哪裏說?你快回宮吧。”許迦葉直想化成一縷青煙飄走,她維持著面上的鎮定,甩開了蕭亦衍的手。

許迦葉衣袂翻飛,趨步進了書房,死死地把門關上,伸手向自己臉上探去,觸手一片滾燙。

她連忙走到書架前取下一本書,坐在桌前看了起來,強自平定了心神。

等屬下進來覆命的時候,許迦葉臉上的溫度已恢覆了正常,神情亦沈靜一如往日。

屬下恭聲道:“侯爺,已經查清了,裴公子遇刺一事是武安侯陸景初所為。”

“怎麽這麽快就查明了?”許迦葉眉頭輕蹙,陸景初譎詐多端,即便要暴露,也不該這麽快才對。

屬下回道:“武安侯未做遮掩,留下了太多蛛絲馬跡,現存的證據全都指向他,這些證據並無偽造的痕跡。”

言訖,他恭謹地把證據呈給了許迦葉。

許迦葉凝眸翻看,確定了陸景初確為幕後黑手,這個詞不那麽貼切,他分明已經站到前臺來了。

恰在此時,孫管家入內通稟道:“侯爺,武安侯請見,如今人便在門外候著,他說您會想要見他。”

許迦葉沈吟片刻,說道:“放他進來,我在正堂見他。”

書房是僻靜之地,莫因陸景初沾染了晦氣,許迦葉將手中紙頁放下,起身朝中和堂行去。

行至途中,恰巧遇見陸景初搖著輪椅從花園曲折的小徑一路逶迤而來。

許迦葉冷眼掃過,天色已暗,有正路不走偏要走小路,陸景初倒是有閑情逸致。

陸景初一襲純白如雪的長袍,松風水月未足比其清逸,芝蘭玉樹不敷描其風姿。

他瞧見許迦葉,明眸微亮,手上的動作快了幾分,輪子碾過小徑上的碎石,發出沈悶的聲響。

這往日最令他厭惡的聲音此刻聽來如玉石相擊,清脆悅耳。

許迦葉緩步走到了陸景初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陸景初仰頭望向許迦葉,笑意溫潤:“你清瘦了許多,該好生顧惜身體才對。”

許迦葉不接他的話,開門見山地問道:“裴玄澈遇刺一事是你所為?你又作什麽妖?”

陸景初嗓音清冽、語氣柔和,如春風拂過將要化冰的湖面:“我不殺他,你會願意見我嗎?”

“不會。”許迦葉蹙眉道,她見陸景初只是想知道他為何用這種錯漏百出的方式殺人,倘若是他的腦子突然不靈光了,她剛好能借機除掉他。

陸景初輕聲道:“裴玄澈不死,你心中會有我的位置嗎?”

許迦葉冷笑:“他死與不死,你在我心裏都只是一個該死而未死之人。”

“能聽到我在你心裏,我很歡喜。”陸景初唇邊漾起淺淡笑意。

“我看你病得不輕。”許迦葉冷冷看了陸景初一眼,“你既對他下手,為何不做遮掩。”

陸景初笑著與許迦葉對視:“你見過哭鬧的小孩嗎?嚎哭不止,惹人厭煩,為的不過是吸引在意之人的註意。”

許迦葉這下明白了,陸景初並未失智,他只是一如既往的腦子不正常罷了,她不再與其廢話。

“既然已經見過我了,你可以打道回府了。”

言訖,她轉身打算離了此處,陸景初若流連不去,她只好遣人把他“請”出去。

陸景初搖動輪椅跟在了許迦葉身後,聲音依舊柔和輕緩,未因許迦葉的冷淡起任何波瀾,慢條斯理地吐出了一句:“我尋到了令尊的屍骨。”

許迦葉腳步一頓。

陸景初輕笑道:“此事一旦暴露,你便不能用令尊失蹤搪塞世人了。你對親手覆滅蠻族有著執念,丁憂三年於你而言應當是極為漫長的一段時間吧。”

許迦葉回步轉身,直視陸景初的眼睛,聲冷如冰。

“你為了那點齷齪的心思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但你打錯了算盤,我絕不會受你威脅。”

眼前人編瞎話時面不改色心不跳,若不是原身父親的遺體早已被她處理了,她說不準真會被他糊弄住。

陸景初用目光描摹許迦葉的輪廓,從她的眉眼沿著鼻梁一路往下……

“你會的,陛下兩年前便欲奪去你的兵權,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你的政敵亦然。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屍骨的真假並不重要,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不需要真相,只需要幌子。”

許迦葉雙眸微凝,陸景初為何能確信她知道屍骨是偽造的?

陸景初聲音極輕地道:“弒父之罪,按律應處極刑,可惜你做的太幹凈了,我沒有切實的證據,否則我們早已是一對神仙眷侶了。”

許迦葉冷聲道:“你可知汙蔑朝廷命官,該當何罪?你不要臟了神仙眷侶這四個字,你之所為與逼|奸有何分別?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一如既往的令人作嘔。”

陸景初搖動輪椅,在距許迦葉不過咫尺之遙時停下了,他擡眼望向許迦葉,眸光沈靜。

“是否是汙蔑,你應當心知肚明才對。”

許迦葉眼神冷凝。

“你說不喜比你高的人,而我的爵位比你高,就連身高都高過你。我舍了雙腿,你獲封侯爵,我以為我們終於可以琴瑟和鳴了……”

陸景初低眸掃了自己的斷腿一眼,覆又望向許迦葉,眸中光彩驟然沈寂。

“可你卻選了別人,一個身形高於你的人。迦葉,你騙了我。”

“只砸斷自己兩條腿怎麽夠呢?”許迦葉冷冷地笑了一聲,“陸景初,我喜歡死人,你什麽時候才能死啊?”

陸景初也笑了起來,笑容溫和而靜謐:“你吻我一下,我即刻便去死。”

許迦葉上前一步,俯下身直視陸景初的眼睛。

陸景初心蕩神馳,許迦葉少有距離他如此之近的時候。

他的目光拂過許迦葉如雲的鬢發,秋水般的明眸,最終定格在了她那色澤淺淡的唇上,那是最柔嫩的花朵才有的顏色與質地。

許迦葉緩緩湊近了陸景初。

陸景初的呼吸急促起來。

就在他伸手想要撫摸許迦葉的臉頰的時候,許迦葉突然兩只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頸,沈冷的眸子深處隱隱透著癲狂,力道大到近乎要將喉骨硬生生捏碎。

她還要被這個瘋子糾纏多久?她已經受夠了!她早已不是上一世那個只能渾身無力地躺在榻上忍受屈辱的廢人了!

看著陸景初脖頸處青筋暴起,臉漲得通紅,眼角溢出痛苦的淚水,感受著他在她手中顫抖,許迦葉只覺暢快無比。

他為何不掙紮?許迦葉眸光無意中掃過陸景初身下,大腦霎時間一片空白,陸景初的顫抖與臉上的暈紅瞬間染上了別樣的色彩。

許迦葉只覺陣陣濃稠而黏膩的惡意順著陸景初的皮膚源源不斷地向她侵襲而來,將她包裹至窒息。

恰在此時,陸景初唇齒間洩出了一道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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